“蕾贝卡大小姐的安全,真的没有问题吗?留她自己睡在那种地方……”
跟在修身后行走的尼尔森,因为离蕾贝卡所在的树洞越来越远而感到不安,几乎一直处于三步一回头的状态。
对此,修只是回头微笑着让他安心,“不会有事的,「世界树」正守着树洞呢,虽然只是‘吃’了两颗树种,仍然跟新生儿差不多,但就算有史诗级魔物来了也不用担心。”
——管那种程度的东西叫新生儿吗……
“你!你的眼睛——”看到修左侧脸的尼尔森,突然惊讶地指着他说道。
“嗯?”
“你流血了。”
修愣了一下,伸手摸向左眼的眼角,殷红的液体顿时沾湿了他的手指。如果没有尼尔森提醒,修甚至都不会发现自己的血液在像眼泪一样流出来。
“啊……这个啊。”
略微遗憾地嘟囔着“浪费”的修用衣袖抹掉了眼角的血。看来也并没有流多少的样子,这让他感到相当庆幸。
“这是刚才使用魔法的副作用啦,我对魔力的控制能力尚有欠缺之处,为了弥补不足,负责监视魔力的左眼就超负荷了——这是义眼来的。”
——在森林里将十四个精灵打得毫无还手之力,仍然自认为不足……
“是嘛……”心中惊讶万分的尼尔森回想起之前的魔树,好奇心顿时大起,“你的魔法——”
“就在这里说吧。”
在一块相当宽敞的圆形空地上,修停下来打断了尼尔森的话。
——也是,身为魔法师,哪有可能会随便跟陌生人解释自己的魔法?
换做是自己也不会做吧。尼尔森摇了摇头,赶紧压下心里的天真想法,跟着往石块走去的修踏进了空地。
“跟在蕾贝卡大小姐的身边,你的目的又是什么?”
“那个嘛……真要说的话,我有好几个目的,”一脸倦容的修背靠空地中央的石块坐了下来,战斗后的精神疲劳在此时完全显露出来了,“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,我是蕾贝卡的同伴,保护她的安全算是我理所当然该做的事情。”
“真是奇怪的说法。”
“这一点还请相信我,所以——”修有些为难地向一脸怀疑的尼尔森露出苦笑。
“能请你把魔力都散掉吗?”
被修点中的尼尔森心里一惊,在纠结一番之后才缓缓松开了背后握紧的拳头。
“我有四分之一的黑精灵血统,所以对魔力的流动要比常人要敏锐得多。”仿佛要解释尼尔森的疑问一般,修自顾自地说道。
“……确实,你的行为看起来是在保护大小姐的安全,但我不认为那能说明根本性的东西。”
“可是,要是能让你们跟蕾贝卡当面确认事实的话,我也不用那么烦恼了啊。”
被戳中痛处的尼尔森明显脸色一变,悲伤而无言地垂下了头。然而,在好一会儿后才意识到修话中的奇怪之处的他,又猛地抬起头来对着对方瞪大了眼睛。
“你是什么时候——”
“恐怕在一开始就暴露了吧,尼尔森。”
在目瞪口呆的尼尔森的背后,第三者的声音在意料之中地响起了。
修越过尼尔森的身影向前看去,一个稍显瘦削的中年精灵缓步从林中走了出来。
“既然连斯杜彼得他们的人数和位置都能确认的话,那也没理由会发现不了我。”
“齐欧格大人。”
尼尔森当即单膝跪下行礼,随后站到中年精灵的身后。
“恕属下直言,您可是圣魔导师,而斯杜彼得也不过只有魔导师的境界……”
“那不正说明这个少年的强大之处吗?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擅长隐蔽,在这方面还不如你们这群巡林客。”
“可这……”
尼尔森心里其实也是明白的,因为修的一句“你们”早已点破了一切。但要他承认一个不过十多岁的少年就能拥有这等强大,那也未免有些伤及自尊。更何况他的主人还是圣魔导师。
“输都输了,老老实实承认也是一种气概,尼尔森。”
“实在惭愧。”
虽然性格有些喜欢钻牛角尖,但齐欧格对于这个部下还是相当满意的。能虚心接受一切是他最大的优点。
向尼尔森点点头之后,齐欧格摩挲着下巴的短须,走到了修的前边。
“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……”
他的声音很沉稳,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它被人察觉——又或是认为自己已无资格带有那般感情。
“我是蕾贝卡的父亲,十分感谢你对我的女儿的帮助,少年,本来的话,我是打算自己出手阻止那群年轻人的。”
修尽管心里已经对来人的身份有大概的猜想,但得到证实的时候还是让他不免愣神。
——我的女儿……吗……
“看您的样子,蕾贝卡的遭遇里确实存在着不少隐情。”
齐欧格豪爽地在修的前边坐了下来,盘起腿与修面对面。尼尔森则仍然忠实地守在主人的背后。
“对于我的女儿……对于蕾贝卡的事情,你已经了解到什么地步了?”
对方有交流的意愿,这对修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发展,因为它正说明蕾贝卡的处境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。所以,修也就简单快速地,将遇到蕾贝卡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,包括自己的各种猜测也都和盘托出。
随着修的述说,齐欧格和尼尔森的神情都越来越凝重,惊诧之意全溢于脸色。许久之后,齐欧格才渐渐有了反应,向修提出了疑问。
“……少年,你要如何向我证明,你先前所做的假设全部都是建立在亲眼所见之上呢?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,我就算认定你其实是那群复仇心切的年轻人的同伙,恐怕也不为过。”
“那您是承认我的猜想大都正确了?”
见得齐欧格在沉思片刻之后终于点了头,修才继续解释。
“关键就是拉斯卡。”
“……什么?”
齐欧格和尼尔森都一脸茫然的样子,让修不禁有些慌了起来。
“拉斯卡是一头龙的名字,是有着铁蓝色鳞片的独角翼龙,我断定您应该是知道它的才对。”
“翼……龙?”眉头紧锁的齐欧格突然一拍大腿,“啊——是它!”
“那头在二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大小姐身边的龙吗!”
“呼……还好,看来两位是知道的……”
到底要怎样的神经才能将那种大家伙的存在忘记,修都差点失礼地将问题脱口而出了。松了一口气的他下意识地抚了抚胸口。
“原来它的名字是拉斯卡啊。”
听到齐欧格这么感慨的修,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什么。如果面前的两位并不懂龙语,或者其实拉斯卡这个名字是由蕾贝卡取的的话,那他们并不知情也就毫不奇怪了。
“说起来,我好像并没有在附近看到那头翼龙呢,它去哪儿了?”
这是修先前刻意隐瞒没有说明的部分。不过既然已经确认齐欧格知道拉斯卡的存在的话,那就可以把话题继续下去了。
修将左手伸了出来,对着中指上的戒指咏出咒言。
庞大的魔力在空地之上神速勾勒,将连接异空间的魔阵刻印于大地。一时间,透明的淡蓝色方块伴随魔光从魔阵中缓缓浮了上来。
“那头翼龙……拉斯卡它哪儿也没去,就在这里。”
失神地望着在冰块之中安眠的巨龙,齐欧格和尼尔森一起因为愕然而陷入失语。
“拉斯卡它,因为染上「魔力崩溃」,在不久之前就自我了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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